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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瀛门”“登瀛桥”中的“瀛”是什么意思？

——说说我的看法，可能全是瞎说

“文化八仙桌”做了一期以献县单桥和沧县登瀛桥为主题的参观访谈，引起许多人的兴趣。我老家离杜林只有十几里路，小时候跟了大人去那里赶集，后来又在那里上了几年中学，对那座石桥还算熟悉。特别是老人们曾经告诉我，那石桥的栏板上刻有我们祖上老太太捐献建桥的记载，所以对登瀛桥更觉亲切。由于种种原因，“八仙桌”组织的活动我没有参加，后来在群里就此说了几句，引起了一些不同的声音。本来说过也就了了，但是后来看到有朋友写了文章发了微信，记叙这场争论，其中也涉及了我。别人说何如自己说，零星说怎如集中说？我还是在这里说说我对“望瀛门”“登瀛桥”取名来历的意见。

瀛，从水，赢声，本义为海。《山海经》载，海上有三座仙山，曰蓬莱、方丈、瀛洲，山上是仙境，有长生不老之药。神仙本来是没有的，因此“瀛洲”究竟在哪里，谁也无法确指。上海的崇明岛简称为“瀛”，山东的济州岛古名“瀛州”或“东瀛”，全国直接以“瀛”或以“望瀛”“登瀛”命名的地名车载斗量，不可胜数，百度一下就可以知道。因为“瀛”是一种神仙境界，后来又被引申为读书士子金榜高中，它是虚的，“望”之，“登”之，就成为人们的一种美好向往。所以，一切以“望瀛”“登瀛”命名的地方或建筑，我以为均应该以原始义为首义。

的确，河间曾被称为“瀛州”。百度瀛州词条做地名解之注释说：“北魏太和十一年（487年）于赵都军城（河北河间市）置瀛州，辖河间、 高阳、章武三郡。隋大业三年（607年）改瀛州为河间郡，郡治河间县即今河间市。唐武德四年（621年），废郡复称瀛州。 天宝四年（745年）又罢瀛州恢复河间郡。 乾元元年（758年）废郡复称瀛州。后晋天福元年（936年）瀛州归入 契丹，后周世宗显德六年（959年）归后周辖。北宋大观二年（1108年）废瀛州建河间府。”因此，沧州的“望瀛”“登瀛”会不会是“望河间”“走向河间”呢？我以为，至少首义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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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沧州城的“望瀛门”。沧州城城门最多时有六门，北向者称“拱极门”，意思是群星朝向北极星，取天下都要以朝廷为中心之义；南向者称“阜民门”和“迎薰门”，用舜帝《南风歌》的典故，“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取社会安定、人民富裕的含义；东向者称“旭华门”和“镇海门”，迎接旭日的光华和镇厄海潮的侵袭。请看，这些命名的气象何其阔大！西向的“望瀛门”如果解释成“望河间门”，和其他门的名称放在一起，不是太觉不伦不类了吗？如果说因为河间府管辖沧州，地方官员要拍上级官员的马屁，来一个“望河间”，则尤为不可解。封建时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岂能搞多中心论！所以，我以为，“瀛”还是按原始义理解比较准确。

再说杜林“登瀛桥”。杜林原名“登瀛镇”，因此登瀛桥之名，应该就是从登瀛镇而来，桥名无须给予过多的解释。那么“登瀛镇”之“登瀛”含义是什么？我以为，首义还是登上仙境，是一种美好的期许和夸张的标榜。“登”一般有自下而上行进的含义，实的如登高、登山、登台，虚的如登云、登天、登仙等等。“登”本身就包含了对“瀛”的崇拜敬仰之义。当然，有时“登”自下而上行进的含义也不明显。如登程——走上路程。但是如果把“登瀛镇”的含义解释为“走向河间”，是不是有点怪怪的？如果因为那里是上级官衙就以为就要拍马屁去“登”，那么能够设想山东的某个地方叫“登济南”、山西的某个地方叫“登太原”吗？

何况，在登瀛桥未建之前，这条道路不要说“登”，连“通”也没有真正做到。王荫桐在《重修登瀛桥记》中说：“杜林原名登瀛镇，濒临滹水，向无桥梁。有之，自明万历甲午始。”善人刘尚用“目击病涉之艰”，才发心要建筑这座石桥。“病涉之艰”正说明当时之未通未达也。在此路未通未达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叫“登瀛镇”。也足证“瀛”的首义不是河间。

上次在文化八仙桌微信群聊天，一位朋友说河间有“登瀛楼”一位先生说没有。河间有“瀛州楼”，其含义指“古瀛洲之楼”应该没错。但是据清代《河间府志》，河间府南门楼就叫“登瀛楼”。把“瀛”解释成河间，成为“在河间登上河间楼”好呢还是解释成在河间登上此楼如上仙境好呢？我认为大家自有分晓。

“望瀛门”也好，“登瀛桥”也好，本来是一个诗意的表述，我们一定要把它弄成一个指路牌式的述说。而这个指路牌又要官本位地指向上级机关所在地，我以为没劲，也不妥。确实，王荫桐在《重修登瀛桥记》写完了重建桥梁的始末之后，有“用告世之共登瀛路者”之句，他的诗作中也确有“瀛路重开当共愿”之说，但是我并不以为这里的“瀛路”一定要落实为“河间路”。瀛路理解为仙路、理解为坦途均无不可。当然，谁也无法起王先生于地下问个究竟。如果谁能证明王先生的“瀛路”就是说的河间路，那么我甚至会大胆地说：他也是把诗意变成指路牌的无趣者之一——尽管我对他在重建登瀛桥中做出的贡献表示十二万分的崇敬。

在特定的语境中，“瀛”确实代表古河间。但是如果把这个字窄化和矮化为与河间等同，即使是在沧州这个环境，我也是不同意的。

（图片均采自网络，网友1cong拍摄的这组“杜林石桥”，极好地反映了登瀛桥的神韵和败落，真高手也，可惜不知道他是谁。何当共饮一杯酒，谢他拍摄古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