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和方法论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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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马克思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之前,我们还需对马克思的《神圣家族》做一点简单的研究。这是因为,在马克思的历史的唯物主义形成的过程中,《神圣家族》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也是马克思创立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

——刘福森

备准

创立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准备:

《神圣家族》对形而上学的批判

刘福森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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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马克思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之前,我们还需对马克思的《神圣家族》做一点简单的研究。这是因为,在马克思的历史的唯物主义形成的过程中,《神圣家族》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也是马克思创立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

1、形而上学的辉煌与危机

对形而上学的批判和颠覆,是马克思在哲学上进行的最伟大的工作,也是马克思哲学所取得的最伟大的成就。一方面,它导致了西方传统哲学的终结,另一方面,也标志着马克思新哲学——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形成。正如海德格尔所说:“形而上学就是柏拉图主义。尼采把他自己的哲学标示为颠倒了的柏拉图主义。随着这一已经由卡尔·马克思完成了的对形而上学的颠倒,哲学达到了最极端的可能性。哲学进入其终结阶段了。”[1]可以说,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在本质上就是“非形而上学”或“反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因而是不同于以往所有旧唯物主义哲学的新唯物主义。

所谓“形而上学”,是指以“超验”的存在为对象的哲学学说,即关于“存在者之存在”的学说。形而上学所追求的是一切存在背后的终极存在,一切原因中的最初的原因(本源或始源),一切原理中的“最高原理”(关于绝对的、无条件的原理),一切科学中的最高科学(科学之科学),一切智慧中的“最高智慧”。形而上学的基本特征是:第一,超时间性,即超历史性。它所追问的最初原因、最高价值、最终的本质是一种永恒不变的抽象实体;第二,完满性。它要达到最高原理、最高智慧、科学之科学,是真善美的完满的统一。第三,设定性。在形而上学体系中被当作逻辑开端的东西,都是一种思想的“预设”。它被看作是“自明”的,因而是没有证明的,也是不可证明的;它是“现成性的”,而不是生成性的。“那令海德格尔和马克思不满的东西都是以不同的形式保存在胡塞尔和费尔巴哈哲学中的近代知性形而上学的原则——在胡塞尔那里是先验自我的预设,在费尔巴哈那里是类本质的先验预设,而马克思与海德格尔在不同时期所做的工作都在于剔除一切形而上的先验预设,切中现实的生活世界。”[2]第四,形而上学的“基本建制”是思维与存在的关系,因而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是形而上学的基本问题。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不是所有哲学(即不是现代、后现代哲学和马克思哲学)的基本问题,而仅仅是西方传统哲学的基本问题。因为只有西方传统哲学是形而上学。(参见本书的第三编)第五,形而上学的解释原则是抽象的“同一原则”。它从“多”中追求“一”,从“万变”中追求“不变”,从相对中追求绝对。“一”是真实的存在,“多”则是这个“一”的现象或假象;“多”服从“一”。因此,形而上学的思维逻辑就是“用一般解释特殊(个别)”,用超验解释经验,用实体解释现实存在者的思维逻辑。抽象的本体,即实体,也就被理解为主体,形而上学就从这个抽象的本体或实体出发去解释现实的世界。形而上学或本体论因而也就成为西方传统哲学的基础与核心。在这种哲学看来,没有本体论的哲学是“无根的哲学”,而形而上学所预设的抽象的实体,就是“哲学之根”。因此,按照西方传统哲学的哲学观,“哲学就是形而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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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创立的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基本逻辑是“从现实的人出发”、从人的实践出发、从现实的生活世界出发去解释观念的东西,因而与形而上学正相反对的。因此,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也就成为马克思创建新唯物主义世界观的理论前提。《神圣家族》一书的重大理论价值,就是对形而上学的批判,而对形而上学的批判,就是为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所进行的“开路”工作,就是为创立新唯物主义世界观做必要的理论准备。在《神圣家族》一书中,马克思详细地阐述了18 世纪唯物主义学说的发展,从中对形而上学进行了深刻的批判,表明了马克思新唯物主义哲学对待形而上学的理论态度。

在形而上学的辉煌历史中,中间曾经发生一次严重的危机,这就是法国唯物主义的兴起及其发展。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明确指出:“18 世纪的法国启蒙运动,特别是法国唯物主义,不仅是反对现存政治制度的斗争,同时是反对现存宗教和神学的斗争,而且是反对笛卡尔、马勒伯郎士、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的形而上学的公开而鲜明的斗争”。[3]马克思通过对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的分析和评价,表明了自己反对形而上学的鲜明的哲学立场。

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认为,18 世纪唯物主义有两个基本派别:“一派起源于笛卡尔,一派起源于洛克。后一派主要是法国有教养的分子,它直接导向社会主义。前一派是机械唯物主义,它汇入了真正的法国自然科学的总流。”[4]

第一,机械唯物主义。笛卡尔开创了近代西方哲学的发展方向,法国机械唯物主义正是对笛卡尔物理学的附和。“在他(笛卡尔)的物理学范围内,物质是唯一的实体,是存在和认识的唯一根据。”[5]法国唯物主义的另一派别,在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起源于英国的经验唯物主义,而“英国唯物主义和整个现代实验科学的真正始祖是培根”。[6]马克思对培根的唯物主义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培根的唯物主义“在朴素的形式下,包含着全面发展的萌芽,物质带着诗意的感性光辉对人的全身心发出微笑。”但是,“唯物主义在以后的发展变得片面了。”[7]在机械唯物主义体系之下,霍布斯哲学认为物质实体是哲学研究的唯一对象,物质实体是不以我们的思维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它是整个宇宙的构成要素,世界统一于物质实体。拉美特利的机械唯物主义的哲学来源就是本土的笛卡尔哲学。“拉美特利的著作是笛卡尔唯物主义和英国唯物主义的结合”[8]拉美特利明确提出“人是机器”,完全是从机械论的观点来考察人和人的本质的。他力图用此来反对宗教神学的精神实体,从而把人也归结为物质。但是却把人类复杂的生理活动简化为冷冰冰的机器。总之,机械唯物主义的最大的弊端就是远离、背离了人。机械唯物主义坚持了世界的物质统一性,但是却抹杀了人的能动性、主体性。因此,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认为,“唯物主义在以后的发展中变得片面了”,而到了霍布斯那里,“唯物主义变得敌视人了。”[9]

第二,人本主义的唯物主义。法国唯物主义的另一派别是人本学的唯物主义,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把它叫做“现实的人道主义”。[10]人本主义的唯物主义,起源于英国的洛克哲学。比埃尔·培尔作为使 17 世纪形而上学“在理论上威信扫地”的人可以称得上是18 世纪的第一个哲学家。他用怀疑论来审视 17 世纪形而上学,“从而为在法国掌握唯物主义和健全理智的哲学打下了基础”。[11]孔狄亚克和爱尔维修是洛克学说的坚定支持者。孔狄亚克用来对抗 17 世纪形而上学的武器是洛克的感觉论,“因此,人的全部发展都取决于教育和外部环境。”[12]“爱尔维修也是以洛克的学说为出发点的”,并把“唯物主义运用到社会生活方面”。[13]爱尔维修从洛克的经验论中吸收了“感觉”概念。爱尔维修认为,第一,感觉是连接意识与外部世界的桥梁,通过感觉,人认识了外部世界,形成了人的感觉和认识;第二,同时也把存在于内心的关于自由的欲望变为外在的争取自由的行动。据此,爱尔维修得出了两个对立的结论:即“人是环境的产物”和“意见支配环境”的结论:既然人根据感觉认识了外部世界,那么人就是环境的产物;既然人是根据自己的欲望去行动,那么环境又是由人创造的。爱尔维修把人与环境的关系归结为人的本性——感觉和欲望,为法国革命找到了人学根据。

《神圣家族》对于“反神学、反形而上学的”法国唯物主义的成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马克思认为,比埃尔·培尔可以称得上是 18 世纪的第一个哲学家。他用怀疑论来审视 17 世纪形而上学,是一个使 17 世纪形而上学“在理论上威信扫地”的人,“从而为在法国掌握唯物主义和健全理智的哲学打下了基础”。[14]孔狄亚克公开声称“形而上学不是科学”,并“证明法国人完全有权把这种形而上学当作幻想和神学偏见的不成功的结果而予以抛弃。”[15]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由此得出结论:在18世纪,“形而上学的全部财富只剩下想象的本质和神灵的事物了”,“形而上学变得枯燥乏味了”。它首先“在实践上已经威信扫地”,继而“在理论上威信扫地”。[16]

法国唯物主义获得的理论成果,首先根源于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实证科学脱离了形而上学,给自己划定了单独的活动范围。”[17]其中特别是牛顿的机械力学取得的伟大成就,对哲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英国哲学家沃尔什指出:“近代西方哲学起源于对16世纪晚期和17世纪初期由数学和物理学所做出的非凡进步的反思;而它与自然科学的联系从那时起就始终没有间断。知识本身就等于由科学方法所获得的知识,这个方程式是由笛卡儿和培根的时代到康德的时代几乎每一个主要的哲学家所得出的。”[18]在这个意义上说,十八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正是对“科学精神”的一种“哲学表达”。哲学开始以科学理性审视一切,其中也包括人。哲学不仅用机械论的自然观解释自然世界、社会历史,而且用来解释人。拉美特利的“人是机器”的命题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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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法国唯物主义在实践上,是为资产阶级革命所做的理论准备。当时的马克思认为,到了法国唯物主义,“实在的本质和尘世的事物开始把人们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19],因而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把以爱尔维修为代表的法国唯物主义派别称为“现实的人道主义”。人本唯物主义本来属于法国唯物主义中的另一个派别,是与机械唯物主义(本质上是自然的唯物主义)不同的一种唯物主义形态。这种唯物主义的基本特征是对人的关注,并从人出发去处理人与世界的关系,因而是一种“和人道主义相吻合的唯物主义”。“既然人是从感性世界和感性世界中的经验中汲取自己的一切知识、感觉等等,那就必须这样安排周围的世界,使人在其中能认识和领会真正合乎人性的东西,使他能认识到自己是人。”马克思对法国唯物主义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不需要多大的聪明就可以看出,关于人性本善和人们智力平等,关于经验、习惯、教育的万能,关于外部环境对人的影响,关于工业的重大意义,关于享乐的合理性等等的唯物主义学说,同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20]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一文的开端就明确指出:现代社会主义,“就理论形式来说,它起初表现为18世纪法国伟大的启蒙学者们所提出的各种原则的进一步的、似乎更彻底的发展。”[21]这种唯物主义“直接导向社会主义”,“直接成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财产”。[22]这种人本主义的唯物主义在后来的费尔巴哈哲学中达到了顶峰。

虽然法国唯物主义激烈地批判形而上学,但是由于其自身的局限性,使它并没有完成彻底颠覆形而上学的哲学使命,它仍然是以一种形而上学反对另一种形而上学:第一,机械唯物主义以物质本体论的形而上学反对精神本体论和神学本体论;第二,人本主义以人的本体论的形而上学反对神学的和机械唯物主义的形而上学。法国机械唯物主义正是对笛卡尔物理学的附和,“在他(笛卡尔)的物理学范围内,物质是唯一的实体,是存在和认识的唯一根据。”[23]法国的唯物主义只是用物质本体论和人学本体论取代了精神本体论和神学本体论,即用一种形而上学取代了另一种形而上学而已。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认为,法国唯物主义并没有把唯物主义真正健康的发展起来。“唯物主义在以后的发展只能够变得片面了”,“感性失去了它的鲜明的色彩而变成了几何学家的抽象的感性。”[24]因此,“被法国启蒙运动特别是 18 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所击败的 17 世纪的形而上学,在德国哲学中,特别是在 19 世纪的德国思辨哲学中,曾有过胜利的和富有内容的复辟”[25]说黑格尔哲学是形而上学的“富有内容的复辟”,是指黑格尔哲学的形而上学体系中包含有辩证的方法。黑格尔哲学是思辨形而上学的典型代表。他“天才地把 17 世纪的形而上学同后来的一切形而上学及德国唯心主义结合起来并建立了一个形而上学的包罗万象的王国”[26]。黑格尔哲学不是形而上学的一种,而是形而上学的全部,是形而上学的最后完成和最高的发展。此后,就不会再有形而上学的向上的发展了。在黑格尔之后,如果还有形而上学出现,那么,那一定是比黑格尔哲学的形而上学更糟糕的形而上学。马克思创立的历史唯物主义彻底颠覆了形而上学,哲学开始进入“后形而上学”的时代。

2、《神圣家族》对黑格尔思辨形而上学的批判

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把黑格尔的思辨形而上学体系概括为三个因素:“斯宾诺莎的实体,费希特的自我意识以及前两个因素在黑格尔那里的必然的矛盾统一,即绝对精神。”[27]斯宾诺莎的实体是“无人的自然”,费希特的自我意识是“无自然的精神”,最后一个则是“形而上学地改了装的前两个因素的统一,是现实的人和现实的人类”。马克思用苹果、梨等个别的、现实的果实与“果实”概念之间的关系为例,揭露了黑格尔思辨形而上学的奥秘:“如果我从现实的苹果、梨、草莓、扁桃中得出‘果实’这个一般的观念,如果再进一步想象我从现实的果实中得出‘果实’这个抽象观念就是存在于我身外的一种本质,而且是梨、苹果的真正本质,那末我就宣布(用思辨的话说)‘果实’是梨、苹果、扁桃等等的‘实体’,所以我说:对梨说来,决定梨成为梨的那些方面是非本质的,对苹果说来,决定苹果成为苹果的那些方面也是非本质的。作为它们的本质的并不是它们那种可以感触得到的实际的定在,而是我从它们中抽象出来的又也硬给它们塞进去的本质,即我的观念中的本质——‘果实’。于是我就宣布:苹果、梨、扁桃等等是‘果实’的简单的存在形式,是它的样态。”[28]因此,我们需要改变自己的说活方式,不可以“再说梨是‘果实’,苹果是‘果实’,扁桃是‘果实’;相反应该说‘果实’确定自己为梨,‘果实’确定自己为苹果,‘果实’确定自己为扁桃”[29]。这样,黑格尔就用自己独特的方法“解决”了在思想的领域里如何从理智出发创造出了现实的问题。而事实上“这种办法,用思辨的话来说,就是把实体了解为主体,了解为内部的过程,了解为绝对的人格。这种了解方式就是黑格尔方法的基本特征。”“因此,最纷繁复杂的人类现实在这里只是自我意识的特定的形式,只是自我意识的规定性。但自我意识的赤裸裸的规定性是‘纯粹的范畴’,是赤裸裸的‘思想’,因此,这种‘思想’我能够在‘纯’思维中加以扬弃并且通过纯思维来加以克服。”[30]

马克思在《神圣家族》对于黑格尔给予了最为严厉的批判:马克思认为,黑格尔哲学是一种严重的头足倒置,“全部‘现象学’的目的就是要证明自我意识是唯一的、无所不包的实在。”[31]因此,在黑格尔的思辨哲学中,不仅自然界、而且人类历史和感性的人都被看成是自我意识的产物与表现,只有绝对精神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黑格尔以其特有的方式编纂了一部神秘的精神发展的历史,而现实的世界,则不过的作为实体的绝对理念的产物和表现罢了。黑格尔的以绝对精神为实体和主体的形而上学体系,其实“不过是关于精神和物质、上帝和世界相对立的基督教德意志教条的思辨表现。”[32],具有神学的性质。“黑格尔的过错在于双重的不彻底性:(1)他宣布哲学是绝对精神的定在,同时又不肯宣布现实的哲学家就是绝对精神;(2)他仅仅在表面上把作为绝对精神的绝对精神变成历史的创造者。”[33]

3、马克思如何彻底颠覆了形而上学

马克思批判形而上学经过了高低不同的两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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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段,马克思主要是对黑格尔的思辨的神学的形而上学的批判。黑格尔颠倒了自然和意识的关系,把自然和人都看成是自我意识的产物,把人变成了自我意识实现自身的工具。这种性质的批判主要是在《手稿》和《神圣家族》中进行的。在《手稿》中,马克思还是站在费尔巴哈的自然人本主义的立场上批判黑格尔的。在这里,马克思主要是反对和批判黑格尔对自然与意识关系的颠倒,反对把有血有肉的、作为感性存在的人,变成了自我意识的产物。在《手稿》中,马克思的立足点还是人的抽象的“类本质”,以及“人的本质异化与复归”的思想,因而在人的问题上,《手稿》仍然坚持一种关于人的“感性存在”的“形而上学”。这表明,此时马克思还没有超越费尔巴哈,没有超越抽象的、作为感性存在的人本主义的形而上学。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也仍然是站在抽象的人本主义立场上批判形而上学的。这时马克思所要批判的,也仍然是黑格尔以及青年黑格尔派的形而上学的“幻想和神学的偏见”,而没有把法国唯物主义作为批判的对象,认为18世纪的法国的唯物主义(其中的人道主义派)是一种“和人道主义相吻合的唯物主义”,对法国唯物主义持完全肯定的态度。这说明,马克思的《神圣家族》也没有完全超越抽象的人本主义形而上学。

第二阶段:对旧唯物主义,特别是对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形而上学的批判。这种批判是从《提纲》开始,并在《形态》中完成的。费尔巴哈理解的人仍然是抽象的人,而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却是把“现实的人”作为出发点的。因此,费尔巴哈的自然主义人本学的形而上学正是通过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才得以彻底克服的,反过来说,只有费尔巴哈的自然主义的人本主义形而上学得到彻底批判,才有可能真正建立起历史的唯物主义。

马克思创立的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才彻底颠覆了黑格尔的形而上学,使得被黑格尔的形而上学窒息了的辩证法在新的形态下得到了复生。因此,马克思在理论态度上既表现了对黑格尔的思辨形而上学的厌恶,又表现了对黑格尔辩证法的赞扬。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这种矛盾态度,根源于黑格尔哲学本身的双重性质和内在矛盾:如果不彻底颠覆黑格尔的形而上学,就不可能使黑格尔的辩证法获得新生;而要使黑格尔的辩证法获得新生,就必须颠覆黑格尔的形而上学。这就必然使得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产生一种矛盾的理论态度:批判黑格尔的形而上学,赞扬其辩证法。马克思在与青年黑格尔派决裂之后,在批判青年黑格尔派时说:“布鲁诺·鲍威尔及其伙伴们”把黑格尔的思辨形而上学发挥到了极致,是黑格尔乃至整个近代形而上学最好的代言人。“她是年老色衰、孀居无靠的黑格尔哲学。这个哲学搽胭抹粉,把她那干瘪得令人厌恶的抽象的身体打扮起来,在德国的各个角落如饥似渴地物色求婚者。”[34]另一方面,马克思又表现出了对黑格尔的尊敬和赞扬,并公开承认自己是黑格尔的学生。这就告诉我们,从本性来说,辩证法不可能与形而上学“和平共处”。要使黑格尔的辩证法复生,其前提就是;必须颠覆形而上学!那种一方面把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归结为某种形而上学的本体论,一方面又要坚持马克思哲学的辩证法的做法,只能是自欺欺人。其结果必然是像黑格尔哲学的后果一样,用形而上学窒息了辩证法。发端于原苏联哲学教科书的所谓“辩证唯物主义”正是要把辩证法同物质本体论结合起来的一种“形而上学”。这种形而上学同黑格尔的思辨的、唯心主义的形而上学一样,都不可能容纳辩证法的存在,最终陷入辩证法同形而上学的尖锐冲突之中,从而窒息辩证法。因此,传统教科书讲的那种建立在“物质本体论”基础上的思维“辩证唯物主义”实际上仍然是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那里讲的“物质”,实际上是是祛除了现实的“物”的个性的“绝对物”。这个绝对物是永恒不变的、超时空的一种抽象存在,而这种“辩证唯物主义”讲的辩证法仅仅适用于“现实的物”,而现实的物的运动与变化只不过是“现象界”的变化,而它的本体——“物质”却不可能是变化的。这里的“物质”即“绝对物”同黑格尔讲的“绝对观念”一样,窒息了辩证法。这里正是形而上学窒息了辩证法。“物质决定意识”的旧唯物主义同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一样,仍然是形而上学统治着辩证法。因此,我们不能把辩证法加到旧唯物主义上,只有马克思的新唯物主义——历史的唯物主义,才彻底颠覆了形而上学:历史的唯物主义彻底否定了黑格尔的绝对观念,也彻底否定了旧唯物主义的物质——“绝对物”的决定作用,才真正实现了唯物主义与辩证法的统一,才是真正的辩证唯物主义。

文章来源: “清晏思享汇”微信公众号

微信编辑:程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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