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朝演义（二十七）杜勋见崇祯死里逃生，彰义门大开大顺军进城

王德化走进东暖阁,跪在崇祯面前道:“禀奏皇上,杜勋——他进宫来了…”崇祯睁大了眼晴,惊恐地问道:“你说什么?杜勋已经死了,来的杜勋到底是人是鬼?”王德化胆怯回答:“不是鬼,杜勋已经降了逆贼。他现在真的进宫来了。”崇祯目瞪口呆。他视为忠义可嘉的内臣竟然变节投敌,崇祯感觉遭受了莫大的羞辱,他脸色发青,吼道:“去!立刻命人把这叛奴斩首!”

王德化急忙恳求:“皇上息怒，杜勋说,他是为解救皇上的危难,才冒死进城的。皇上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之后再斩不迟。”崇祯沉吟片刻,决定在乾清门审问并处死杜勋。崇祯威严地道:“杜勋,朕命你宣府监军,你不但没有为朕尽节,反而引贼东犯,可知罪吗?”杜勋道:“闯贼势大,宣府难守,奴才徒死无益,只想留着这条微命,为陛下敬献犬马之カ,以报豢养之恩。”

杜勋把心一横,吞吞吐吐地道:“皇上天纵英明……李贼实是叫奴才进官来劝…劝说皇上…让出江山。他誓保皇上和宗室荣华富贵,城内官绅百姓平安如旧。”杜勋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放在平时,如何能骗得了崇祯?但此时的崇祯心慌意乱,常态尽失,只是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王德化想提醒杜勋赶紧脱身,他假意怒斥道:“大胆杜勋,竟敢以逆贼的话亵渎圣听,还不谢罪！”杜勋心领神会,马上道:“李贼为等候奴才回话，只要皇上答应如上条件,他承诺退兵二十里,以待盟誓。”崇祯依然昐着吴三桂的救兵能及时赶到。他思忖片刻,打算行缓兵之计,于是对杜勋道:“朕明日一早即钦差皇亲重臣携带手诏,出城面议封王裂土之事。你速速出城,必须使李贼上体朕心。”

杜勋缒出城后,在离城西郊三里远的地方和等候在那里的几个随从相会。众人把杜勋包围起来,问长问短。杜勋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道:“多承宗主王老爷尽心照料,才使我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手下人在会城门的临时公馆备好了一桌酒席,请杜勋先去休息用膳。杜勋急于报功,道:“我有皇命在身,要先到钓鱼台行宫去面奏新君。待会儿再用餐不迟!”

杜勋上马,沿着一条捷径到了钠鱼台行宫,在内值房先见了李双喜,请求叩见大顺皇帝。李双喜唤了传宣官进去片刻,出来说圣上正在同牛丞相议事,叫杜勋去见军师禀报详情。

杜勋心头一寒,只好又赶奔军师府。在中军官的引领下,杜勋到了内院花厅。宋献策正同刘宗敏、李岩围坐着一张八仙桌议事。杜勋跪下叩头。刘宗敏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宋献策欠身拱手,等杜勋坐下后,问道:“你见到崇祯了吗?杜勋起立回答:“鄙人见到了。崇祯仍然指望吴三桂赶来救驾,不肯让位。”刘宗敏冷笑一声:“哼,白日做梦!”

刘宗敏继续说道:“崇祯派去给吴三桂送手诏的两个人,在通州境内已被我军擒获。不管他肯不肯让出江山,我们都会按时进北京！差你去劝崇祯让位,其实就是六指儿挠痒痒,多一道子!”

恰在这时,军师府的一位中军副将进来禀报,彰义门和西便门相继大开,大顺军步骑兵整队入城,两座城门内的居民夹道欢迎。刘宗敏宋献策和李岩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刘宗敏见杜勋还站在那里,甚觉厌烦,冲着他说道:“我们马上要进行宫向圣上祝贺,你能带着脑袋回来就好,赶快歇息去吧。”

李岩对明朝宦官之祸深恶痛绝,这时也开口道:“杜监军,你很辛苦,今天不必多说了,改日再听你详谈入宫的经过。”杜勋看着刘宋李三人的淡漠神情,不敢再留,深深一揖,匆匆退出。

杜勋满以为此番进城劝降崇祯,无论成败,都会受到大顺皇帝和文武群臣的赏识,岂料连句褒奖的话都没听到。他心情郁郁地走出了军师府。

杜勋走后,行官的宣诏官来到军师府。宋献策和李岩立刻跪下俯首听旨。刘宗敏自恃功高爵显,尚不习惯下跪,只是站在二人中间抱拳躬身。

宣诏官道:“圣上口谕:北京外城已破,大军分路入城,务须军纪严明,秋毫勿犯。特谕刘宗敏立即差得力将领去外城内巡视,不得有误。遇有骚扰百姓者,枭首示众!”刘宗敏声音洪亮地回道:“遵旨!”

送走了宣诏官,刘宗敏回驻地派遣执法将领。宋献策和李岩准备动身前往行宫,参加御前会议。宋献策见身边无人,小声嘱咐李岩道“今晚皇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林泉兄千万说话小心。”

李岩心中感激,轻轻叹了ロ气道:“皇上率孤军北伐幽燕,到处兵力空虚,民心未服,又有辽东强虏虎视眈眈。今可谓胜利之下,危机四伏,倘有挫折,不堪设想。弟身为大顺之臣,岂能不忠于大顺之事?”

宋献策深有同感,他生怕李岩的书生本性会招来不测,劝道:“我知林泉兄对国事怀着殷忧。但今晚在皇上面前,纵然是有利于国的意见,不该说的也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