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石生(1887—1939),云南省玉溪市峨山县小街镇人。1922年陈炯明叛变革命,攻打广州,情况危急。范石生率滇军保卫广州,与孙中山并肩血战,击退叛军。孙中山亲自题写“功在国家”四个大字和军刀一柄相赠,以表彰他的功绩。大本营授予他陆军上将。范石生少年学医,青年投笔从戎,驰骋沙场,战功卓著,晚年又以行医为业,不问政事,在昆明街头被刺身亡,走完了他叱咤风云的一生。范石生案是一场政治谋杀案。(来自百度百科)
文章来源: 谌旭彬|短史记(ID:tengxun_lishi)
姜文的新电影《邪不压正》里,彭于晏扮演的李天然,被安排去协和医院上班。
上班第一天,院长要求李天然对着一颗肾发誓,李天然问院长为什么,院长说,曾有一位名人来医院接受治疗,结果医院某医生做手术时,误将患者健康的肾摘了出来,有病的肾还留在身体里,最后导致这位病人英年早逝。
图:电影《邪不压正》关于肾的剧照
电影中的这位「名人」,指的是梁启超。
1926 年 3 月,梁启超在协和医院做了右肾摘除手术。
1994 年,与梁思成(梁启超之子)夫妇交情密切的费慰梅(Wilma Canon Fairbank,费正清的夫人),出版 Liang and Lin
Partners in Exploring China's Architectural
Past(中文版译为《梁思成与林徽因:一对探索中国建筑史的伴侣》,1997 年出版)一书,首次讲述了「梁启超在协和医院被割错肾」这个故事。
费慰梅在书中写道:
鉴于梁启超的知名度,协和医学院著名的外科教授刘博士被指定来做这肾切除手术。
当时的情况不久以后由参加手术的两位实习医生秘密讲述出来。
据他们说,在病人被推进手术室以后,值班护士就用碘在肚皮上标错了地方。
刘博士就进行了手术(切除那健康的肾),而没有仔细核对一下挂在手术台旁边的 X 光片。
这一悲惨的错误在手术之后立即就发现了,但是由于协和的名声攸关,被当成「最高机密」保守起来。
上海的张雷,梁启超的一个好朋友,和两位实习医生也很熟,把这些告诉了我,并且说:「直到现在,这件事在中国还没有广为人知。
但我并不怀疑其真实性,因为我从和刘博士比较熟识的其他人那里知道,他在那次手术以后就不再是那位充满自信的外科医生了。
」①
费慰梅的信息源是「梁启超的好朋友张雷」;张雷的信息源是「参与手术的两位实习医生」。
这种「朋友的朋友跟我说」式的辗转耳闻,很容易以讹传讹。
费慰梅的表述里,有「值班护士就用碘在肚皮上标错了地方」这种情节,即是缺乏医学常识——为避免破坏多层腹膜,肾摘除手术并不会从肚皮上下刀。
费慰梅此说流传甚广,「将健康的肾割去,而留下坏死的肾」的谣言,就此在中文世界广为流传。
电影《邪不压正》,正是依据这一传言,设计了上述故事情节。
图:费正清、费慰梅夫妇与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合影
其实,「将健康的肾割去,而留下坏死的肾」这个情节,历史上并未发生。
梁启超的肾摘除手术,在当年确实闹得沸沸扬扬。
但争议的焦点,不在手术过程,而在诊断环节。
手术过程中,并无事故发生。
这一点,有梁启超自己的说法为证。
1926 年 6 月 2 日,梁启超在《晨报》副刊上撰文,亲述手术经过。
梁说,自己当时「便血病已经一年多了」,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清华校医检验发现尿液中「含有血质百分之七十」,才去找了德国和日本的医生看。
吃药打针未见好转,医生排除了尿石、结核,怀疑是「肿疡」,于是又去德国医院住院检查,因器械限制没查出病因,才又转到协和医院。
协和医院的具体诊断过程如下:
进协和后,仔细检查:第一回,用折光镜试验尿管,无病;试验膀胱,无病;试验肾脏,左肾分泌出来,其清如水;右肾却分泌鲜血。
第二回,用一种药注射,医生说:「若分泌功能良好,经五分钟那药便随小便而出。
」注射进去,左肾果然五分钟便分泌了。
右肾却迟之又久。
第三回,用 X 光线照见右肾里头有一个黑点,那黑点当然该是肿疡物。
这种检查都是我自己亲眼看得(很)明白的;所以医生和我都认定「罪人斯得」,毫无疑义了。
至于这右肾的黑点是什么东西?医生说:「非割开后不能预断:但以理推之,大约是善性的瘤,不是恶性的癌。
虽一时不割未尝不可,但非割不能断根。
」——医生诊断,大略如此。
我和我的家族都坦然主张割治。
虽然有许多亲友好意地拦阻,我也只好不理会。
②
简言之,协和用了多种手段为梁启超做体检,通过 X 光发现其右肾有黑点,可能存在一个「大约是善性的瘤」。
医院的建议是「虽一时不割未尝不可,但非割不能断根」,作为病人的梁启超,决定同意手术,将可能存在问题的右肾割掉。
梁启超接着说:
割的时候,我上了迷药,当然不知道情形。
后来才晓得割下来的右肾并未有肿疡物。
……后来便转到内科。
内科医生几番再诊查的结果,说是「一种无理由的出血,与身体绝无妨害;不过血管稍带硬性,食些药把他变软就好了。
」……右肾是否一定该割,这是医学上的问题,我们门外汉无从判断。
但是那三次诊断的时候,我不过受局部迷药,神志依然清楚;所以诊查的结果,我是逐层逐层看得很明白的。
据那时候的看法,罪在右肾,断无可疑。
后来回想,或者他「罪不至死」或者「罚不当其罪」也未可知,当时是否可以「刀下留人」除了专门家,很难知道。
但是右肾有毛病,大概无可疑。
说是医生孟浪,我觉得是冤枉。
③
简言之,协和医院诊断认为梁的右肾有问题;手术割掉的也确是右肾。
手术过程中不存在「切除好肾,留下坏肾」之事。
存在争议的,是割下来的右肾「并未有肿疡物」,梁启超的尿血病也未得到根治。
梁在《晨报》副刊上公开发表文章,为协和医院做辩护,否认「医生孟浪」,是因为他不愿意自己的病例,被人拿来做反对科学的依据。
他在文章里写道:
我们不能因为现代人科学智识还幼稚,便根本怀疑到科学这样东西。
即如我这点小小的病,虽然诊查的结果,不如医生所预期,也许不过偶然例外。
至于诊病应该用这种严密的检查,不能像中国旧医那些「阴阳五行」的瞎猜。
这是毫无比较的余地的。
我盼望社会上,别要借我这回病为口实,生出一种反动的怪论,为中国医学前途进步之障碍。
——这是我发表这篇短文章的微意。
但「诊查的结果,不如医生所预期」,毕竟是一个事实。
在稍后给女儿梁令娴的家书中,梁启超说出了他内心对此次手术的真实看法:
总之,这回手术的确可以不必用,好在用了之后身子没有丝毫吃亏(唐天如细细诊视,说和从前一样),只算费几百块钱,挨十来天痛苦,换得个安心也还值得。
④
「这回手术的确可以不必用」,说的还是诊断过程的问题。
图:梁启超用英文所写的《我的病与协和医院》第 1 页,藏于协和医案。
梁启超之弟梁启勋的说法,也可以证实,并不存在「割去健康的肾,留下坏死的肾」这种情节。
1926 年 5 月 29 日,梁启勋在《晨报》副刊发表《病院笔记》,对兄长的肾被割掉而尿血病未见好转一事非常不满,公开责备「协和医院的手术是失败的」。
文章讲述了许多外人难以知晓的细节。
剖治时余未参观,但据力舒东之言,则当腰肾割出时,环视诸人皆愕然。
力与刘作一谐语曰:「非把他人之肾割错乎?」刘曰:「分明从右胁剖开,取出者当然是右肾,焉得有错。
」乃相视而笑。
力又云,作副手之美国大夫,亦发一简单之语曰:「吾生平所未之见也。
」以此证之,则取出之肾,颜色与形状,一如常人,绝无怪异可知。
继乃将此肾中剖之,则见中有一黑点,大如樱桃,即从照片上所见,疑以为瘤者,即此物也。
⑤
力舒东是梁启超的好友,且是手术的参与者,他的话应该可信。
亦即:诊断时,发现阴影的是右肾;手术中,割掉的也是右肾。
右肾被剖开后,发现一大如樱桃的黑点,未发现肿瘤。
此外,梁启勋在文章中评价主刀医生刘瑞恒,说他「以手术论,不能不谓为高明。
割后绝不发热,且平复速而完好。
」如果刘瑞恒割错了梁启超的肾,是不可能得到梁启勋的这种评价的。
和乃兄一样,梁启勋对协和的意见,同样集中在诊断层面。
梁启勋还披露,力舒东曾告诉他,手术当天下午五点左右,即可知晓尿血症是否已被治愈。
梁启勋五点半去询问主治医生刘瑞恒,刘却告诉他要再等两天才有结果。
数天后再问,刘仍说还要再等几天。
这种答复让梁启勋觉得「该院医生之举动诡异」,追问之下才得知,割肾后二十余天,梁启超的尿中依然带血(据梁启超讲,血丝用肉眼较难辨认,需用仪器检测),亦即诊断有误,右肾上的黑点并非尿血的病因。
至于同期的社会舆论,如陈西滢在《现代评论》里骂协和的医生不肯认错,「在左肾(陈的原文如此,实际上割掉的是右肾)上并没有发见肿物或何种毛病。
……他们还是把左肾割下了!可是梁先生的尿血症并没有好」⑥;徐志摩在《晨报》副刊骂协和的医生不负责任,以致「梁任公先生这次的白丢腰子,几乎是大笑话了」⑦等等,颇多谬误与夸张,对廓清这桩医疗风波,并无多少价值。
图:为梁启超主刀割肾的刘瑞恒医师
被割掉的右肾不是尿血病的病因,这一点手术结束后不久,梁启超就已清楚。
但他还想知道,那颗被割掉的右肾,究竟有没有肿瘤。
这个问题,直到半年后,他才从好友伍连德(公共卫生学家,医学博士、协和医院的创办者之一)口中得到答案。
1926 年 9 月 14 日,在给子女的家书中,梁启超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在南长街住那几天,你二叔(即梁启勋)天天将小便留下来看,他说颜色比他的还好,他的还像普洱茶,我的简直像雨前龙井了。
自服天如先生(唐天如,当时的名中医)药后之十天,本来已经是这样,中间遇你四姑之丧,陡然复发,发得很厉害。
那时刚刚碰着伍连德到津,拿小便给他看,他说「这病绝对不能不理会」,他入京当向协和及克礼等详细探索实情云云。
五日前在京会着他,他已探听明白了。
……他已证明手术是协和孟浪错误了,割掉的右肾,他已看过,并没有丝毫病态,他很责备协和粗忽,以人命为儿戏,协和已自承认了。
这病根本是内科,不是外科。
在手术前克礼、力舒东、山本乃至协和都从外科方面研究,实是误入歧途。
但据连德的诊断,也不是所谓「无理由出血」,乃是一种轻微肾炎。
……我从前很想知道右肾实在有病没有,若右肾实有病,那么不是便血的原因,便是便血的结果。
既割掉而血不止,当然不是原因了。
若是结果,便更可怕,万一再流血一两年,左肾也得同样结果,岂不糟吗?我屡次探协和确实消息,他们为护短起见,总说右肾是有病,现在连德才证明他们的谎话了。
我却真放心了。
⑧
这段家书,可与之前梁启勋所述互相印证:力舒东说剖开后发现的是大如樱桃的「黑点」而非肿瘤,伍连德说他观察到「割掉的右肾,……并没有丝毫病态」,二者大体一致。
也正因为肾无病态,力舒东才会在手术室问刘瑞恒「非把他人之肾割错乎?」(你没割错别人的肾吧?)
综上,此次医疗风波,未发生「割去健康的肾,留下坏死的肾」的手术事故;真正有争议的问题,在于手术前的诊断。
据载,当时参与诊断的外科医生约有 7~8 人,这是针对梁启超这种级别的名人的特殊待遇。
有意见认为,评价此次误诊,需要充分考虑到当年世界医学领域对癌症的了解程度:
在 1926 年,除了 X 光摄像技术比较成熟之外,其他(确诊癌症的)技术不是尚不成熟,就是还没诞生。
……在 1926 年时,人类对于癌症的研究还是很浅的,以至于今天我们看起来可笑的(癌症研究)结论在当年都可以获得诺贝尔奖(指丹麦医生菲比格在 1926
年因为在癌症研究中的突出贡献获得诺贝尔奖,但他的研究结论后来被证明是错的)。
……梁启超的 X 片上显示有阴影,这对于当时的医疗技术来说,即便没有「活检」,也可以推测为肿瘤,只是发展情况不能精准确定。
而且肾癌种类偏少,主要两种,一种是遗传性肾癌,这种癌往往在幼儿时期便会发作。
梁启超当时己经 53 岁,显然不可能是这种癌,唯一可能的便是肾透明细胞癌。
这种癌症多发于老年,而且容易导致血尿的出现。
这些知识在当时业己存在,所以协和的大夫就此推断,可能是肾癌是完全合理的。
考虑到这种癌症发展不算快,可以保守治疗,但是想要完全去根,切除应当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因此,协和的医生们才决定切除右肾的。
⑨
就梁启超家书观察,1926 年割除右肾,固然没有治愈他的尿血病,但也未使其进一步恶化。
1929 年 1 月 19
日,梁启超在北京协和医院去世,致命病因也非尿血症,而是「痰内有毒菌,在肺部及左肋之间」「以(左肋肿处)脓血注入小动物体内,亦内部溃烂出血」。
⑩
图:梁启超与子女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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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字号及生卒年不详。晋初大将,曾历任监军、征东大将军、骠骑将军。
文 | 温伯陵 · 主播 | 素年锦时
来源:温乎(ID: )
钱钟书在《宋诗选注》中说:
“除掉陆游的几首,宋代数目不多的爱情诗,都淡泊、笨拙、套板。
”
陆游同样是宋朝人,为何能超脱俗流,写出感人泪下的爱情诗?其实不过是“真情”而已。
世间任何的事情都敌不过“真情、走心”,当一个人的文字带有莫名力量的时候,那一定是他用了最真的情。
自古套路留不住,唯有真情得人心。
1205年,陆游已经整整80岁了。
看着镜子中鸡皮鹤发的老人,他有些不能相信:
“怎么就老了呢,时间都到哪里去了?”
时间哪里都没有去,它只是藏在心头,藏在深情凝望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沈园,离陆游住的地方不远,他每次进绍兴城的时候,都要登上城头眺望半天,久久不肯离去。
那里曾经是他和前妻唐婉相会的地方,也是诀别的伤心地。
12月2日,陆游在睡梦中又来到沈园。
他的心情很忐忑,脚步声就像鼓点一样敲打在他的心头:“会见到她吗?”
唐婉并没有来,只有梅花和流水在招呼着游览的客人,就连墙上的《钗头凤》,也快看不清楚了。
55年不见,唐婉,你还好吗?
景还是当年的景,人已非当年的人。
清晨醒来,陆游摸了摸被泪水打湿的枕头,在日记本上写了两首诗: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鏁壁间尘。
只有三年的婚姻,他们却选择用一生去守望。
唐婉郁郁而终,陆游铭记终生。
世上最动人的情感不是终日耳鬓厮磨,而是把她刻在心头,任它沧海桑田,任它斗转星移,我依然记得你。
1144年,两位退休老干部联姻了。
陆宰派人带着一只头钗,去唐闳家提亲:
“我儿子英俊潇洒、学富五车,你看可好?”
“我女儿知书达理,也蛮般配的哦!”
一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那年陆游20岁,唐婉17岁。
他们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喝酒撸串,面酣耳热的时候,就一起回书房作诗填词,才子佳人,羡煞满城的单身狗。
很多人说:“我又相信爱情了。
”
他们都以为,这对才子佳人会一直幸福下去,陆游和唐婉也以为,他们会你侬我侬,直到海枯石烂。
在结婚前,陆游参加过两次科举。
可结果不太理想,就算他很有才,但每次都没考中。
母亲就帮他安排了婚事,既然不能立业,先成家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陆游和唐婉太腻歪了,母亲大人看在眼里都觉得齁的慌。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儿子早已丧失了事业的进取心,沉溺在男欢女爱中不能自拔。
陆家原本是农民出身,是读书改变了祖上的命运。
况且这时候的陆宰早已退休,没权、没钱,只有保留下来的人脉。
如果陆游抛弃了学业,家族很快就会衰落。
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决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将来受人白眼,让人家指指点点:
“哎呦喂,这不是陆家的公子嘛,讨饭呐。
”
丢不丢人,丢不丢人啊!!!
陆游和唐婉正沉浸在岁月静好的梦境中,压根没看到母亲大人喷火的眼神。
他们越是这样,陆游母亲就越是坚定了拆开他们的信念。
3年后的一天,一封离婚协议书摆在唐婉的面前,理由很光明正大:不能生育。
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母亲相信,用这条理由足以堵住悠悠之口,其实主要是唐家人的嘴。
做为唐婉的姑姑,陆游母亲又何其不心疼侄女,但儿子的前程事关家族荣耀,也是自己将来的保障。
牺牲一下侄女,很划算。
可陆游也是有脾气的人,从小就习文练武读兵书,到头来连媳妇都保护不了,那要这身子有何用?
家里不让住是吧,您看不惯是吧,那我们就到外边租房子住,您眼不见心不烦,再也别干扰我们。
历来婆媳斗争,获得胜利的基本是婆婆。
理由就不用说了,断了你的经济来源,我看你去哪租房子,你们连快捷酒店都住不起。
那封离婚协议书,陆游最终还是签字了。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疏蝉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
再美满的鸳鸯,也扛不住婆婆的大棒。
唐婉,再见。
陆游又结婚了。
姑娘姓王,没有唐家的资本雄厚,但没几年就生了两个大胖儿子,也没那么多矫情事,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
唐婉也结婚了。
丈夫叫赵士程,是朝廷盖戳认证的赵家宗室。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人会沿着各自的生活轨迹继续过下去。
可生活就是这样,在平静之处无声起波澜。
1151年春天,天气很好。
27岁的陆游心情苦闷,读书多年却没有考取功名,国家沦丧却不能只手扶社稷,就连最爱的女人都没有保护好,没用啊,没用。
春光明媚的绍兴,在他眼里却是一片灰暗。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指引,陆游来到沈园,他和唐婉经常玩耍的地方。
他走着走着,来到一座亭子中,突然眼睛一闪,仿佛触电一般:“那是......唐婉......她怎么会在这里?”
唐婉也看到了他,瞬间泪奔。
他们没有说话,眼神的交流早已发出万伏高压电,刺啦刺啦直冒火星子。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好吗?”“我不好。
”
“我想你。
”“我也是。
”
没过多久,赵家的仆人送来几碟小菜,还有陆游最爱喝的黄滕酒。
一起来的,还有唐婉。
她在征得丈夫赵士程的同意后,亲自来向陆游敬酒,也算是正式跟往事告别。
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自由。
三杯黄滕酒下肚,唐婉擦了一下眼角的清泪,转身而去,留下陆游在花亭中凌乱。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想起过往的一幕幕甜蜜和幸福,再看看如今,你已是别人的妻子,我也是别人的丈夫。
有缘无分。
陆游来到花亭的一面白墙上,用石子刻下一首《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归,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东风太恶,我太没用。
这就是你我的宿命,赶上了,就得认。
以后几年,陆游过的很不好。
1154年,他去参加科举考试,再一次落第。
倒不是学问不好,而是得罪了宰相秦桧。
前一年的锁厅试,秦桧是给主考官打过招呼的,要他把自己的孙子秦埙录取为第一名。
结果主考官陈之茂看不惯秦桧的卖国做派,就没搭理他,照样把才气侧露的陆游录取为第一名。
可秦桧是谁啊?
翻遍史书也是大名鼎鼎的奸臣呐,那年的科举,秦桧点个头就把陆游给除名了。
一心想着“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陆游,只能顶着“小李白”的帽子,四处游荡,跟人喝酒写诗,纵论天下。
绍兴、杭州、钱塘......到处都留下陆游落魄而伤心的脚步。
1156年,突然有人告诉他一个消息:“唐夫人,走了。
”
自从4年前沈园一别,唐婉的心情也一落千丈。
当年的生活,恐怕是每个女子都盼望的幸福吧,可命运就是不能容忍完美,美好的因缘偏偏要拆散,漂亮的维纳斯非要断臂。
这4年来,唐婉跟没事人一样强颜欢笑,只有在寂静的夜晚,她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苦。
忍了4年,她终于忍不住了。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下午,她来到与陆游最后见面的沈园,花亭。
没人知道她在那里想了什么、说了什么,只知道她看到了陆游的词,并且在旁边和了一首《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常年的郁郁寡欢,让唐婉回去就一病不起,最终撒手西去。
当初虽然分手了,即便不见面也能有个念想。
如今可到好,阴阳两隔。
没想到那次偶然的见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这一年,陆游32岁,唐婉29岁。
沈园,成为陆游心中的一根刺。
它一生都长在陆游的心尖上,功业未建的惆怅没有把它拔掉,金国铁骑没有把它拔掉,甚至一生的颠沛流离都没有把它拔掉。
或许,陆游压根不舍得拔掉这根刺,这是他的青春岁月,这是他们的纯真年代。
自从唐婉去世以后,陆游一次又一次回到沈园。
63岁时,有人送来一对菊花枕,他又想起年轻的时候,和唐婉采菊花做菊枕的往事,不禁感物伤怀。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泌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
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67岁时,他去了。
看到当年写《钗头凤》的那面墙还在,只是破了半壁,字迹也不太清晰了。
那年,他还年轻,站在这里。
唐婉也在,他们相顾无言。
坏壁旧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铺龛一炷香。
说是“消除尽”,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要不然在唐婉去世40年的时候,他怎么还会再来,写下《沈园二首》?
那年,陆游72岁。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陆游晚年的时候,每到春天必定去沈园凭吊唐婉,去摸摸那面破墙,去坐坐当年喝酒的小石墩,好像又回到那个春天,唐婉就在他的对面,他们一起喝了三杯酒。
甚至到后来,陆游干脆把家都搬到沈园附近,守着这座人生中最重要的园子。
直到去世前一年,85岁的陆游再次游览沈园,回到家后写了最后一首怀念唐婉的诗,叫《春游》: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三年的幸福婚姻,唐婉怀念了一辈子,陆游守望了一辈子。
只恨太匆匆,陆游和唐婉梦断沈园。
陆游在这里守着唐婉,园子里的人也看着陆游。
他的诗温暖了世间的情人,世间的真情又装饰着这里。
他用走心的文字写下最真情的诗句,悼念着最纯真的感情,也温暖着最纯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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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涵《长空孤月》
-作者-
温伯陵,来源:温乎(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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