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面积

举世瞩目的土耳其修宪公投“剧情”百转千回。对于这个相对陌生的国度，为何它近期的举动会如此引人注目？怎样的历史背景让现如今的它站在了世界舞台的中央？说来话长，那就先从土耳其的“前世”开始说起吧……

首先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土耳其这个国家的来源。在公元七世纪，唐和突厥发生战争，突厥失败后，一部分与我们融合了，一部分则西迁了。但这并不是说西边原先没有突厥，也并不是它失败后往西跑，才来到西部的。实际上古突厥的帝国幅员非常辽阔，它在西部的一块本来也是很大的。中亚地区的突厥化开始得比较早，而之后又经历了一个伊斯兰化的过程。这跟阿拉伯人的征服有关。讲突厥语的人在阿拉伯帝国的边境大量存在，最早的时候他们是做雇佣兵，服务于阿拉伯帝国。以军功而晋升的突厥人在阿拉伯帝国中并不罕见。提拔起来之后，突厥人就进到伊斯兰王朝哈里发政权，甚至做到很高级别的官员，也有人成为学者。皈依了伊斯兰教的突厥人甚至最终掌握了哈里发政权。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与东正教的拜占庭帝国发生了正面的接触。不断地从东部迁徙而来的突厥部落，在皈依伊斯兰教之后就成为伊斯兰世界扩张的先锋，他们在边疆地区向外扩张伊斯兰世界的领土，扩张的动因是打着“圣战”的旗号进行掠夺，这些人被称为“加齐”（gazi），即伊斯兰教的信仰武士。在这些从中亚迁徙到小亚细亚的突厥部落中，有一个部落在小亚细亚的西北部站稳脚跟。它的一个首领叫奥斯曼，他的子孙后来就建立了一个帝国，即奥斯曼帝国。这个帝国最大的时候，地跨欧亚非三大陆，地中海成了他们的内陆湖，这是奥斯曼—土耳其人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候，并给欧洲造成了持久的压力。随着欧洲的崛起，奥斯曼帝国成了欧洲人的所谓“东方问题”。东方问题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实际上就是一劳永逸地肢解这个东方的伊斯兰帝国——土耳其帝国或奥斯曼帝国（在欧洲人看来，这几个概念是一样的）。奥斯曼精英上层喜欢称自己是奥斯曼人，他们把小亚细亚的农民称为突厥人。那个时候，“突厥”这个词类似于今天一些不懂事的中国人骂人的时候说“你很农民”的“农民”，是有贬义的。所以，Turk这个词在传统帝国时代尚不具备民族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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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理解奥斯曼帝国，要理解它的什么呢？从今天伊斯兰政治角度来讲，我觉得是理解它的政教关系。我们知道奥斯曼帝国是一个多宗教、多文化、多种族的帝国，但是，作为一个以伊斯兰教为国教的帝国，它的体制的伊斯兰特性是有来源的，即先知穆罕默德最早创立伊斯兰共同体（乌玛）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处理多宗教问题的原则，这个原则就是基督教和犹太教徒都属于“有经人”，即拥有被承认的圣经，这个地位是高于多神崇拜的异端的。有经人是受保护的，意思就是你可以不用当兵。但是，你也不能做官，也就是他没有参政权。但是，他们只要交纳保护费和人头税以及土地税，就可以享有其他的权利。“有经人”还可以生活在自己享有自治权的教区里。这就是米勒制（millet system）。

在奥斯曼帝国时代，因为它变成了历史上最大的一个伊斯兰帝国，它统治的原则还是使用这个米勒制。当奥斯曼帝国开始衰落的时候，原来被统治的欧洲地区的基督教徒，受到了民族主义的鼓动。但在这之前，希腊人、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罗马尼亚人、亚美尼亚人和犹太人，被划分为不同的米勒（教区），享有高度自治权。这些人最早搞民族主义的时候，他们是以米勒作为起点的，因为他们把millet跟欧洲的nation对译，最后实现了这么一个对接。这个对接，我个人的理解是，它在对民族的理解里边，不可避免地带有了宗教/文明的因素。可是，在同样的问题上，中国人是接受了从日语来的“民族”，我们汉语中有民也有族，但是，在接受了日本人的“民族”去对应西文的nation后，我们较多地是在种族而非在文明和政治的意义上去理解它，直到今天都存在概念上的困惑。

近代土耳其人也是把millet对接上了nation。土耳其人最终实现了民族独立，把millet贯彻为一个实体，落实到一个实践中的现实。这是在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也就是奥斯曼帝国解体后，欧洲人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东方问题。当时的情况是，欧洲人拿走了阿拉伯世界，把他们托管了，巴尔干欧洲早已独立，俄罗斯人早就把黑河北岸拿去了。现在就只剩下小亚细亚和伊斯坦布尔，就是现在的土耳其共和国领土。这个土耳其共和国，在它建国之前是通过圣战来动员反抗的。我们看土耳其官方的民族史，就会发现书写它的民族历史的时候，说是打这么多仗，是为了建立现代的土耳其民族国家。当然，这是一种革命目的论的说法。其实，土耳其共和国的建国，是一小部分民族主义精英分子策划的，是在反抗协约国的战争胜利之后，突然宣布了这么一个事。而在当时，那些为之奋斗、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他们以为自己要做的还是要恢复帝国在过去的那些梦幻；或者说是为把当时被协约国占领的伊斯坦布尔（包括皇帝），从协约国的手里解救出来。所以他们当时觉得对基督教的协约国发动圣战，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所以，我们看到，为了建立他们意义上的民族统一战线，较多地利用了伊斯兰教的因素，那么，土耳其共和国的建立，也就是他们所谓土耳其民族（Turk millet）的独立，是存在一个固有的宗教因素在这里面的。

但是，成功地实现了土耳其共和国的建国以后，事情发生了改变。当时的统治精英，也就是以凯末尔为首的这些军官—知识分子阶层，是深受西方启蒙主义教条影响和吸引的，他们把政权巩固以后，要做的事情就不一样了，不会再延续为了战争而采取的权宜之计，而是要创立一套新理论。早期的这些知识精英，包括军官，也就是这些凯末尔主义者，他们一大部分人是来自于前朝，或者说晚期奥斯曼帝国的民族主义时期。他们被称为“青年土耳其”，是在兽医、军医、物理、化学、生物、军事等这些近代科学领域接受教育的人。之所以能组成青年土耳其党这么一个团体，就是因为他们信奉现代主义的理念，包括实证主义、启蒙、法国大革命和共和主义，等等。那么，他们对伊斯兰教的理解，对于宗教与奥斯曼帝国衰落的关系的理解是很明确的：中东地区，包括波斯人、阿拉伯人、土耳其人，他们的帝国的衰落，主要原因是伊斯兰教的阻碍。所以，革命之后，在发展国家、建设国家的过程里，就提出一套新的东西，要撇开伊斯兰教。

下面我们要讲的也即今天演讲的主要内容就是现代土耳其共和国的世俗化，以及世俗化跟当代土耳其伊斯兰教复兴之间关系的演变。

（以上文字节选自《政治神学》）

书名：政治神学

作者：李强 张新刚 主编

书号：978-7-301-25844-6

出版日期：2017年4月

定价：28.00 元